一、朱家庄的善心阆中
川北有座凤凰山,山下有个朱家庄,庄里有个名叫朱成的阆中。这朱成年方三十有五,医术精粹,为东说念主仁厚,是方圆百里出了名的大善东说念主。
不管起风下雨,不管夜半三更,惟有有东说念主上门求医,他从不推辞,背上药箱便走。贫乏东说念主家付不起诊金,他分文不取;孤寡老东说念主无东说念主治理,他不仅治病,还自掏腰包抓药煎汤。
朱成这般善心仁术,本该是多福多寿的命格,却偏巧有个要命的兴趣狩猎。尤其爱猎狐狸,春夏秋冬从不终止。他的家中,墙上挂的是狐狸皮,椅上铺的是狐狸皮,床上盖的是狐狸皮袄。有东说念主劝他:“朱医生,狐狸有灵性,杀多了怕是不好。”朱成老是笑笑:“我行医救东说念主,积德行善,打几只狐狸有何妨?”

这一日,朱成刚从邻村看完诊总结,天色已晚,途经山脚下的一派树林。忽然草丛中一阵窸窣,一只火红的狐狸窜了出来。朱成眼疾手快,搭箭拉弓,“嗖”的一声,那狐狸应声倒地。他向前拿起狐狸,见它还有气味,眼中似有泪光,心中忽生不忍,但转换一思:这外相如斯光亮,作念条围脖定是极好。便狠下心来,放手了它的人命。
回到家中,朱成将狐狸剥皮剔肉,劳苦到深夜。浑家王氏见他满手血腥,太息说念:“你当天救了三东说念主,却又杀了一世,这功德如何算得清?”朱成不以为然:“救东说念主是天职,打猎是兴趣,两不关系。”
说来也怪,那日后,朱成每晚皆作念恶梦,梦见宽阔狐狸围着他哀鸣。但他醒来便忘,已经行医打猎,不把此事放在心上。
二、雨夜羽士来借宿
转瞬到了深秋,这一日乌云密布,不到傍晚天色就已黯澹。朱成刚打理好药箱,准备早些歇息,忽然摇风大作,暴雨澎湃而下。
“砰砰砰”,叩门声急促响起。朱成开门一看,门外站着一位青袍羽士,大约五十明年年龄,周身湿透,却情怀舒服。
“贫说念云游至此,遇此大雨,求檀越行个便捷,容我借宿彻夜。”
朱成忙将羽士让进屋内:“说念长快请进,蓬门苟简,若不嫌弃就在此歇息。”
王氏拿来干布给羽士擦身,朱成又找出我方的一套干净衣服让羽士换上。安排停当,朱结婚自下厨,炒了几个小菜,烫了一壶酒,与羽士对饮。
酒过三巡,羽士忽然盯着朱成的脸看了许久,眉头越皱越紧。
“檀越近日可曾际遇什么异事?”
朱成笑说念:“除了逐日出诊,并无什么相配之事。”
羽士摇头:“不合,檀越印堂发黑,眉间有股阴气缠绕,此乃大凶之兆。若贫说念所料不差,七日之内,檀越必有血光之灾。”

王氏在一旁听了,神采大变:“求说念长引导,我夫君时时行医积德,为何会有此劫?”
羽士环视四周,观点落在墙上那张新剥的狐狸皮上:“檀越然而喜好狩猎?”
朱成点头:“赋闲时偶一为之。”
羽士浩叹一声:“万物有灵,狐尤甚之。檀越杀孽太重,冤魂索命来了。”
朱成不以为然:“我行医救东说念主,活东说念主宽阔,打几只狐狸算什么杀孽?”
羽士严容说念:“救东说念主一命虽然是功德,但害命之孽却也不成相抵。檀越若听贫说念一言,从今往后,再不成杀生。尤其要记着——三日之内,夜晚无论谁请你出诊,皆万万不成去!不然必有人命之忧。”
朱成见羽士说得留神,心中也有些打饱读,便说念:“谨记说念长教化。”
次日黎明,雨过天晴,羽士告辞离去。临走前,他从怀中取出一串古铜钱,递给朱成:“这串五帝钱随我多年,颇有灵性。檀越若遇危险,可将其抛出,或可保命。”
朱成接过五帝钱,只见五枚铜钱用红绳串着,油光发亮,显是年代久远。他谢过羽士,将五帝钱收入怀中。
三、夜半叩门声
羽士走后,朱成虽有些害怕,但连日来并无异状,也就逐渐把羽士的话抛在脑后。
第三昼夜里,朱成忙完一天的使命,刚躺下准备睡觉,忽然听见急促的叩门声。
“朱医生!朱医生!开开门啊!”是一个年青男人的声息。
朱成披衣起身,开门一看,门外站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,穿戴体面,情怀火暴。
“朱医生,我家夫东说念主傍晚失慎跌了一跤,腿骨可能折了,难熬难忍,求您快去望望吧!”
朱成思起羽士的劝诫,有些夷犹:“彻夜实在疲困,可否明日一早再去?”
那小伙子急得将近跪下:“我家夫东说念主疼得七死八活,怕是撑不到明日了!朱医生您悯恤为怀,岂肯见死不救?”
朱成望向门外,只见两辆丽都的马车停在那处,拉车的马匹神骏不凡,看来这户东说念主家非富即贵。他心情:大致羽士所言不外骇东说念主视听,我行医救东说念主,自有天助,何苦多虑?

思到这里,他回身对屋内喊说念:“夫东说念主,我出诊去去就回,不必记念。”当场背起药箱,随那小伙子上了马车。
马车行驶极快,在夜色中飞奔,朱成只觉置诸度外声呼啸,说念路两旁的树木赶快向后倒退。他掀开车帘思望望到了何处,却见外面雾气饱和,什么皆看不了了。
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,马车逐渐停驻。朱成下车一看,目下是一座气魄不凡的大宅院,权门高墙,门前两尊石狮,气魄不凡。
小伙子引着朱成进入宅内,穿过几重庭院,来到一间灯火通后的大厅。一进门,朱成惊呆了——只见厅内或坐或卧,足有二三十东说念主,个个身上带伤,有的断手断脚,有的头破血流,呻吟声无间于耳。
大厅正中,危坐着一位鹤发婆娑的老太太,手持龙头手杖,面色阴千里。她身旁架着一口大油锅,锅下柴火熊熊,锅中的油翻腾首肯,发出“滋滋”的响声。
四、狐仙复仇
朱成见状,忙说念:“怎会有这样多东说念主受伤?快让我望望。”
那老太太冷哼一声:“朱成,你还认得老身吗?”
朱成仔细打量,以为这老太太确有几分面善,却思不起在何处见过。
“十年前,凤凰山下,你捉了一只小狐狸,老身曾向你求情,你可还铭记?”老太太厉声说念。

朱成猛然思起,十年前他打猎归来,确有个老太太拦路,求他放过网中的小狐狸。其时他不听规劝,将强将那小狐狸带走剥皮。
“你...你是...”朱成神采大变。
“可以!”老太太龙头手杖重重一顿,“老身等于这凤凰山的狐仙!你这些年来,蹧蹋我子孙宽阔,当天等于你偿命之时!”

朱成环视四周,这才看清厅中叶东说念主虽然刻画与东说念主无异,但仔细看去,每东说念主死后皆拖着一条毛茸茸的狐狸尾巴!他吓得魂飞魄越,扑通一声跪倒在地:“不才不知仙家在此,往日多有冒犯,恳请恕罪!”
老太太怒说念:“不知?十年前老身躬行点化于你,你执迷不反,反倒变本加厉!我族子孙,被你剥皮抽筋者,不下百数!当天定要将你下油锅,以泄我心头之恨!”
朱成叩头如捣蒜:“不才知错了!从今往后,定当洗肠涤胃,再不敢杀生。脚下且容我为各位疗伤,将功补过。”
老太太千里吟片霎,说念:“疗伤是势必的,但你今晚必须下油锅!”
朱成不敢多言,忙翻开药箱,为受伤的狐子狐孙补助。他正经清洗伤口,接骨敷药,包扎固定,劳苦了整整两个技巧,才将通盘的伤者搞定达成。
老太太见子孙们难熬稍减,神采稍霁,但仍不改口:“你医术确是可以,但血债必须血偿!来东说念主,将他拿下,插足油锅!”
几名壮汉应声向前,就要捉拿朱成。朱成猛然思起羽士所赠的五帝钱,匆忙从怀中掏出,向空中一抛,大喝一声:“疾!”
那五帝钱顿时金光大盛,刺得众狐睁不开眼,纷纷倒地打滚。朱成趁便向门外冲去。
“关上洞门!”老太太厉声喝说念。
朱成这才发现,我方竟是在一个庞大的岩穴中。他拚命向洞口跑去,眼看就要冲出洞外,忽然洞门运行逐渐关闭。他一个箭步冲向前,泰半个身子已出了洞门,一条腿却被闭合的洞门死死夹住。
“啊!”朱成惨叫一声,痛彻心扉。
五、浩劫不死
天色微明,牛二挑着一担山货,正赶往集市。忽然听见路旁山坡上传来阵阵呻吟,循声望去,只见朱成半截身子卡在一个石缝中,面色煞白,汗出如浆。
“朱医生!你怎么在这里?”牛二大惊,匆忙向前。
朱成软弱地说:“牛二哥...快救我...我的腿被夹住了...”
牛二放下担子,取出砍柴的斧头,小心翼翼地将石缝劈开一些,费了易如反掌,才将朱成拖了出来。
朱成的左腿已是血肉费解,骨头尽碎。牛二匆忙撕下衣襟为他包扎止血,又砍下树枝作念了个浅易担架,将他抬回朱家庄。
王氏见丈夫重伤归来,哭成了泪东说念主。朱成养伤半年,人命虽保住了,左腿却落下终生残疾,从此行走未便,成了跛子。
说来也怪,自那以后,朱家庄一带的狐狸仿佛彻夜之间悉数隐藏了。朱授室中那些狐狸皮成品,不出三月悉数衰落不胜,再也无法使用。
朱成资历此番劫难,大彻大悟,从此再不杀生,连蚂蚁皆不忍踩死。他将羽士所赠的五帝钱供奉在堂前,日日焚香叩拜。又将自家后院改为放生池,稀疏收养受伤的兽类。
一年后的消失天,青袍羽士再次途经朱家庄。朱成拄入手杖,毕恭毕敬地将羽士迎入家中,奉为上宾。
羽士见朱成虽成了跛子,但眉间黑气已散,满面红光,不由点头笑说念:“檀越浩劫不死,必有后福。”

朱成躬身说念:“全仗说念长救命之恩。若非说念长赠我五帝钱,我早已命丧黄泉。”
羽士摇头:“非也非也。五帝钱只可救你一时,真确救你的,是你我方的善心。那夜你若不肯为狐仙子孙疗伤,即便有十串五帝钱,也难逃一死。”
朱成通古博今,从此愈加广行功德,不仅治病救东说念主,还频繁劝东说念主戒杀放生。他的医术越发精粹,名声也越来越大,就连百里外的病患皆慕名而至。
六、狐仙再现
三年后的一个冬夜,朱成正准备熄灯休眠,忽听门外有叩门声。他开门一看,门外站着一位鹤发老太婆,恰是以前岩穴中的狐仙!
朱成大惊,连忙躬身:“不知仙驾光临,有何赐教?”
狐仙浅浅说念:“你不必惊愕,老身当天前来,非为寻仇,而是求援。”
朱成忙将狐仙请入屋内:“但有所命,无敢不从。”
狐仙说念:“我有一孙儿,误食猎东说念主毒饵,命在朝夕。听闻你医术崇高,特来相求。”
朱成绝不夷犹:“请带路。”
狐仙讶然:“你就不怕我再设圈套害你?”
朱成严容说念:“救东说念主一命,胜造七级宝塔。即等于罗网,朱某也义无反顾,我欠您老的这辈子皆还不完。”
狐仙闻言,面露愧色:“不思你竟有如斯胸宇,老身忸握。”

朱成随狐仙来到山中,救治了中毒的小狐。狐仙感激不尽,赠他一支千年灵芝:“此物可医活死东说念主,延年益寿,馈遗朱阆中聊表戴德。”
朱成推辞不受:“行医济世,乃我天职,不敢受此厚礼。”
狐仙叹说念:“你竟然与从前判若两东说念主。既如斯,老身便助你一件功德,明日午时,城南三十里外的青石桥将被山洪冲垮,你可速去陈述官府,早作念戒备。”
朱成大惊,连夜赶往县衙呈文。县令起先不信,但见朱成毋庸置疑,宁果然其有,当即派东说念主封闭青石桥。明见万里,次日午时,山洪暴发,冲垮石桥,因早有戒备,无一东说念主伤一火。
此事之后,朱成申明更盛。东说念主东说念主皆说念朱阆中不仅医术崇高,还能未卜先知。朱成却从不居功,只说是狐仙引导。
七、因果轮回
十年顷然即逝,朱成年近五旬,膝下仍无一子半女。夫妇二东说念主虽不说什么,心中不免缺憾。
这一日,朱成门前发现一个弃婴,襁褓中有一纸条:“偿君救命之恩,望善抚此子。”朱成知是狐仙所为,感激不尽,为婴儿取名朱念慈,视如己出。
念慈禀赋机灵,过目不忘,十岁时已能熟读医书,十五岁便随朱成出诊,后发先至而胜于蓝。
朱成六十大寿那天,来宾盈门,吵杂不凡。忽有一位青袍羽士飘关联词至,朱成定睛一看,恰是以前的恩东说念主!
朱成匆忙迎上赶赴,就要下拜,羽士扶住他,笑说念:“寿星公不必得体。贫云游至此,特来讨杯寿酒。”
朱成将羽士奉为上宾,酒过三巡,羽士见朱授室庭随和,子孝妻贤,微微点头:“佐饔得尝,果不虚言。”
朱成感触说念:“全仗说念长以前点拨,不然朱某早已不在东说念主世。”
羽士摇头:“非也非也。吉凶无门,惟东说念主自召。以前你若非心存善念,愿为狐仙子孙疗伤,即便有十串五帝钱,也难逃一死;其后你若记恨狐仙,不肯救治其孙,又岂有其后的福报?这一切,皆是你我方修来的。”
宴罢,羽士告辞,朱成送至庄外。临别时,羽士从怀中取出一册医书:“此乃贫说念云游四方鸠合的奇方妙法,今赠予公子,望他接收你的衣钵,济世救东说念主。”
朱成接过医书,正要说念谢,昂首却已不见羽士踪迹,方知遇上了真仙。

朱成将书送到朱念慈手中,得此医书,医术猛进,其后成为一代名医,活东说念主宽阔。朱成寿至九十,无疾而终。临终前,他将那串五帝钱传给念慈,顶住说念:“医者仁心,不成有半分杀念。切记切记!”
朱念慈遵命父训,终生不杀生,无须动物入药,却依然华陀再世,被庶民尊为“活菩萨”。朱家的医德医风,世代相传,成为一方佳话。
而那凤凰山中的狐狸,自朱成牺牲后,又重新出现,与山民平心定气。有东说念主说,月明之夜,常能看到一位鹤发老太婆在朱成墓前祭扫,思必是那狐仙不忘旧恩,前来凭吊。
自此,朱家庄一带流传着一句古训:“治病救东说念主功德大,戒杀放生福寿长。”这大致恰是朱成一世最佳的注脚。
注:民间故事,意在传承民间文化,传递正能量,与封建迷信无关。